HER2低表达乳腺癌约占所有乳腺癌的一半,以往因缺乏有效的抗HER2治疗而被归入HR+/HER2-乳腺癌和三阴性乳腺癌(TNBC)的治疗范畴。近年来,DESTINY-Breast04(DB-04)研究为此类人群提供了首个有效的抗HER2治疗方案,并深度改变了国内外指南推荐和临床实践。
Video Player is loading.
Current Time 0:00
Duration 0:00
Remaining Time -0:00
This is a modal window.
The media could not be loaded, either because the server or network failed or because the format is not supported.
Beginning of dialog window. Escape will cancel and close the window.
End of dialog window.
编者按:HER2低表达乳腺癌约占所有乳腺癌的一半,以往因缺乏有效的抗HER2治疗而被归入HR+/HER2-乳腺癌和三阴性乳腺癌(TNBC)的治疗范畴。近年来,DESTINY-Breast04(DB-04)研究为此类人群提供了首个有效的抗HER2治疗方案,并深度改变了国内外指南推荐和临床实践。在此之后,又有靶向Trop-2的新型ADC以及其他靶向HER2的新型ADC进入临床实践或启动临床试验,在乳腺癌分类治疗迎来改变的同时,如何对现有的ADC进行排兵布阵,是临床医生最为关心和讨论最为热烈的焦点之一。在本期的《空中课堂》中,西安国际医学中心医院肿瘤医院副院长薛妍教授带来了《HER2低表达乳腺癌:ADC治疗孰优孰劣》的授课。
HER2低表达晚期乳腺癌(mBC)诊疗回顾
HER2是一个连续表达的变量,目前临床诊断处于“三分天下”,国内外指南均将免疫组化零表达(IHC 0)定义为HER2阴性,IHC1+、IHC2+/ISH-定义为HER2低表达,IHC 2+/ISH+、IHC 3+定义为HER2阳性[1-3];中国乳腺癌患者中,大约有54%存在HER2低表达[4]。影响HER2表达的因素可能包括HER2扩增、HER2和ER通路间的串扰、放化疗引起NF-kB通路激活、表观遗传学变化等[5]。在传统乳腺癌分子分型中,由于缺乏针对性的治疗选择,HER2低表达人群未被视为单独的治疗亚型,而是被归入传统意义上的HER2阴性乳腺癌中。
尽管存在HER2低表达,但此类患者并不能从既往传统抗HER2治疗中获益[6-11]:早在NSABP B47研究中,曲妥珠单抗辅助治疗并未使IHC 1+或IHC 2+/FISH-患者带来获益(IDFS HR=0.98);帕妥珠单抗用于HER2低表达mBC后线治疗的ORR仅为2.5%;拉帕替尼两项3期研究的联合分析中,IHC>0且FISH-患者并没有治疗获益(PFS HR=0.97);T-DM1两项2期研究均显示HER2 normal(HER2 FISH比值<2.0且IHC≤2+)患者的PFS仅为HER2阳性(IHC 3+)患者的大约三分之一。
T-DXd治疗HER2低表达mBC研究进展
德曲妥珠单抗(Trastuzumab deruxtecan,T-DXd)是靶向HER2的新一代ADC,由曲妥珠单抗和高活性DNA拓扑异构酶I抑制剂DXd通过可裂解四肽连接子偶联而成,药物抗体比(DAR)约为8,具有旁观者效应。T-DXd开启HER2低表达的探索,应当从DS8201-A-J101(A-J101)研究说起。这是一项旨在探讨T-DXd治疗晚期实体瘤的Ⅰ期、两部分、多中心、开放标签临床试验,其中入组了54例HER2低表达mBC,结果显示T-DXd具有令人惊喜的抗肿瘤活性,客观缓解率(ORR)为37%,持续缓解时间(DOR)为10.4个月,中位无进展生存期(PFS)为11.1个月;而且亚组分析显示HER2 IHC 1+和2+亚组的疗效相似(ORR 35.7%vs 38.5%),既往是否使用过CDK4/6i并不影响疗效(43.8%vs 34.2%)[12]。
基于前期A-J101研究的积极结果,随后进一步开展了大型3期DB-04研究,这也是全球首个在HER2低表达乳腺癌领域获得阳性结果的研究。DB-04研究入组患者为既往接受过1-2线晚期化疗的HER2低表达mBC患者,其中HR阳性患者为内分泌难治性。研究结果显示,在所有患者中,T-DXd可相较于医生选择化疗(TPC)显著改善PFS(9.9 vs 5.1个月,HR=0.50,P<0.0001)和OS(23.4 vs 16.8个月,HR=0.64,P=0.001);而且无论HR阳性还是HR阴性,T-DXd治疗可取得一致PFS和OS获益,并且能够将ORR提升至3倍以上[13]。
除了生存获益的显著改善和疗效的数倍增加以外,T-DXd作为“魔法子弹”在安全性方面的优势也非常突出,在治疗持续时间数倍于TPC组(8.2 vs 3.5个月)的情况下,其≥3级TEAE低于TPC组(53%vs 67%),治疗耐受性与TPC相当或更优。
总之,T-DXd是第一个与TPC相比,在PFS和OS方面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具有统计学意义和临床意义改善的HER2靶向治疗药物,且所有亚组的获益程度相似,包括不同HER2 IHC状态和既往CDK4/6i使用情况;其安全性良好可控,总体获益大于风险。因此,DB-04确立了HER2低表达mBC是一个新的可靶向治疗人群,T-DXd成为HER2低表达mBC标准治疗。
HER2低表达mBC:T-DXd vs.SG
Trop-2是一种广泛表达于肿瘤细胞表面的跨膜糖蛋白,可通过多条通路介导肿瘤细胞增殖、分化和转移;Trop-2在乳腺癌细胞中表达升高,而且Trop-2高表达乳腺癌与预后差相关[14]。戈沙妥珠单抗(Sacituzumab govitecan,SG)是全球首个获批上市的靶向Trop-2的新型ADC,由抗Trop-2人源化单克隆抗体(hRS7)与细胞毒性小分子药物SN-38通过可水解的CL2A连接子偶联而成。
TROPiCS-02是一项SG治疗HR+/HER2-不可手术或转移性乳腺癌的3期试验,入组患者接受过2-4线晚期化疗,已经报道ITT人群的PFS和OS获益。在HER2低表达患者的事后分析中,SG组患者也表现出PFS(5.8 vs 4.2个月,HR=0.60)和OS获益(15.4 vs 11.5个月,HR=0.75),安全性与TROPiCS-02总体安全性人群基本一致[15-16]。
ASCENT则是一项SG用于经治晚期TNBC患者的3期研究,入组患者接受过≥2线化疗,既往已报道ITT人群的PFS和OS获益。在HER2低表达患者的事后分析中,SG组患者也表现出PFS(6.2 vs 2.9个月,HR=0.44)和OS获益(14.0 vs 8.7个月,HR=0.43)。安全性方面,血液学和胃肠道不良事件(AE)是SG最主要的AE,其中≥3级的中性粒细胞减少症(51%vs 33%)、贫血(8%vs 5%)、白细胞减少症(10%vs 5%)均高于TPC组[17-19]。
在药物机制方面,T-DXd和SG存在一定差异,包括:(1)抗体的靶点不同,T-DXd特定靶向的HER2往往是乳腺癌的驱动基因,而TROP2在部分正常组织也存在表达。(2)T-DXd的载药DXd具有更强的肿瘤细胞杀伤作用,其活性是SG载药SN-38的10倍。(3)T-DXd的四肽连接子亲水性更高,保证高DAR的前提下,药物分子结构稳定;而CL2A连接子可能更早释放(T-DXd约为5.7天,SG约为15.4小时)[20]。
TROPiCS-02、ASCENT以及DB-04研究均涉及了HER2低表达患者新型ADC治疗的疗效和安全性探索,三项研究入组样本量、患者特征有明显差异,无法进行直接头对头比较,但从现有的数据来看,DB-04研究入组患者治疗线数相对更靠前,其PFS和OS在数值上更长。这种差异需要未来通过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进一步验证。
目前,在NCCN(2023.V4)指南中,T-DXd二线治疗HER2低表达患者为I类证据,其中T-DXd被推荐用于HR阳性内脏危象或内分泌难治性患者二线治疗,不适用T-DXd者可选择SG;在晚期TNBC治疗推荐中,T-DXd主要用于HER2低表达患者、而SG可用于任意患者的二线治疗[21]。在2022版CACA-CBCS指南中,SG和T-DXd是CDK4/6i经治患者的可选方案,T-DXd是唯一被推荐用于治疗HER2低表达(HR+和HR-)患者三线及以后的抗HER2治疗方案[2]。
HER2低表达mBC:T-DXd vs.其他HER2 ADC
除了T-DXd以外,国内外还涌现了众多新型HER2 ADC,包括RC48、SYD985、A166、MRG002、SHR-A1811等,但大多数处于1/2期的初步研究[22-26]。其中,RC48由人源化抗HER2单克隆抗体Hertuzumab与单甲基澳瑞他汀E(MMAE)通过可裂解连接子偶联而成,DAR约为4。对C001CANCER和C003CANCER的汇总分析显示,RC48治疗HER2低表达mBC的ORR为39.5%,中位PFS为5.7个月[22]。目前,RC48等HER2 ADC尚缺乏3期研究证据,未获国内外相关适应证批准及指南共识推荐。
尽管RC48在治疗HER2低表达mBC中展现了积极的抗肿瘤活性,但其与T-DXd在药物机制方面有一定差异:(1)T-DXd的抗体部分曲妥珠单抗保留了与裸抗相似的HER2结合亲和力,而且具有ADCC效应;而RC48抗体部分Hertuzmab与HER2亲和力更强,但没有很好的ADCC效应[27-28]。(2)T-DXd的DAR是RC48的两倍,高DAR能在更广泛的HER2表达水平,尤其是HER2低表达、超低表达肿瘤中仍具有抗肿瘤效果,有研究显示在HER2弱阳性细胞系中,DAR=8的ADC表现出相较于DAR=3.4的ADC所不具有的抗肿瘤作用[29]。(3)T-DXd的载药DXd具有更强的肿瘤细胞杀伤作用,并且可以克服乳腺癌常见化疗药物的交叉耐药,其高膜通透性带来更好的旁观者效应及更优的疗效。(4)二者连接子均可裂解,在稳定性和均一性前提下,DAR越高的ADC疗效越好,T-DXd四肽连接子亲水性更高,保证高DAR的前提下,药物分子结构稳定[30-31]。
总结
HER2低表达占总体乳腺癌患者比例为45%~55%,这部分患者难以从既往传统抗HER2治疗方案中获益;DB-04研究首次确立了HER2低表达mBC是新的可靶向治疗人群,T-DXd是第一个与TPC相比,在PFS和OS方面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具有统计学意义和临床意义改善的HER2靶向治疗药物。纵览当前的循证医学证据,在HER2低表达mBC中,T-DXd在数值上较SG具有更高的PFS和OS获益,可能与T-DXd直接靶向HER2受体,以及其他药物机制的差异相关;而相较于RC48,T-DXd在机制上也具有明显的优势。目前最新的国内外指南中,针对HER2低表达mBC,T-DXd是唯一的靶向HER2治疗方案。
更多精彩课程、PPT下载请扫描二维码,进入《空中课堂》专题
参考文献:
1.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乳腺癌诊疗指南,2022版
2.中国抗癌协会(CACA)乳腺癌诊治指南与规范,2022版
3.Franchet C et al.Ann Pathol.2021;41(6):507-520
4.Shui R,et al.Clin Breast Cancer.2020 Feb;20(1):e65-e74.
5.Paolo Tarantino et al.J Clin Oncol 2020 Jun 10;38(17):1951-1962.
6.Fehrenbacher L,Cecchini RS,Geyer CE Jr,et al.J Clin Oncol.2020;38(5):444-453;
7.AD Seidman et al.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 22,no.14_suppl(July 15,2004)512-512.;
8.Gianni L,et al.J Clin Oncol.2010;28(7):1131-1137;
9.Press MF,et al.Clin Cancer Res.2008;14(23):7861-7870;
10.J.Clin.Oncol.2011,29,398–405;
11.J.Clin.Oncol.2012,30,3234–3241.
12.Modi S,et al.J Clin Oncol.2020;38(17):1887-1896.
13.Modi S,et al.2022 ASCO Abstract LBA3
14.Lenárt S,et al.Trop2:Jack of All Trades,Master of None.Cancers(Basel).2020 Nov 11;12(11):3328.
15.Hope S.Rugo,et al.2022 ESMO.LBA76
16.Tolaney SM,et al.2023 ASCO Abs 1003
17.Aditya Bardia,et al.2022 ASCO.Abs 1071.
18.Rugo HS,et al.Future Oncol.2020 Apr;16(12):705-715.
19.Rugo HS,et al.ASCO 2022
20.Bargh,Jonathan D.,et al.Chem Soc Rev 48.16(2019):4361-4374;2.Goldenberg DM,et al.Expert Opin Biol Ther.2020;20(8):871-885.
21.NCCN guideline for breast cancer 2023.V4
22.Jiayu Wang,et al.2021 ASCO.Abstract 1022.
23.Cristina Saura,et al.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 2018;36(15_suppl):1014-1014
24.Xichun Hu,et al.2021 ASCO.Abstract 1024.
25.江泽飞.新型抗体偶联物(MRG002-ADC)治疗HER2低表达晚期乳腺癌的多中心Ⅱ期研究.CSCO 2021.
26.Ting Zhang,et al.Cancer Res.2023;83(8_Supplement):LB031
27.Nakada.Chem Pharm Bull(Tokyo).2019;67(3):173-185.
28.Yao,X.et al.Breast Cancer Res Treat.2015;153(1):123-33
29.Nakada.Chem Pharm Bull(Tokyo).2019;67(3):173-185.
30.Ocaña A,et al.Breast Cancer Res.2020 Jan 31;22(1):15;
31.Rios-Doria J,et al.Cancer Res.2017 May 15;77(10):2686-2698.
薛妍教授
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博士
西安国际医学中心肿瘤医院副院长
肿瘤一病区主任
北京乳腺病防治学会肿瘤免疫治疗分会副主委
中国性学会乳腺疾病分会副主委
中国医药教育协会乳腺疾病专业委员会常委
中国抗癌协会肿瘤临床化疗专业委员会委员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乳腺专家委员会委员
西安医学会精准医学分会主委